文化中国行丨吴桥杂技·体粮倒斗：粮斗悬空惊四座
吴桥杂技·体粮倒斗：
粮斗悬空惊四座
本报记者 彭爱 魏志广 摄影报道
吴桥杂技·体粮倒斗是利用物理原理将插入木棍的整斗粮米提起的表演艺术。2008年，体粮倒斗被列入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在燕赵大地的沧州，吴桥被誉为“杂技之乡”，这里不仅有惊险刺激的杂技表演，更藏着一门神秘而古老的技艺——吴桥古彩戏法“体粮倒斗”。
当现代魔术借助高科技手段大放异彩时，“体粮倒斗”却凭借一双巧手、一个木斗，在岁月长河中坚守着传统戏法的本真，续写着东方幻术的传奇。
古时候，斗是不可或缺的器物。斗量称重、储物通风，与百姓生活息息相关。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智慧的艺人偶然发现，当木棍插入粮米后，竟能将整斗粮米提起，倒出后斗内又空无一物。于是，这奇妙的瞬间，经过艺人的匠心雕琢，融入精妙手法，演变成令人惊叹的体粮倒斗。
张志涛
今天，让我们跟随我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体粮倒斗第六代传承人张志涛的脚步，一起走进这充满奇幻色彩的戏法世界。
从农耕智慧到杂技绝活
吴桥杂技的起源可追溯至秦汉时期的“蚩尤戏”，当时人们戴着有角的面具比武斗力，汉朝改称“角抵戏”。
20世纪50年代，吴桥县小马厂村出土的魏晋南北朝古墓壁画上，“蝎子爬”“倒立”“肚顶”等杂技形象清晰可见，印证着这片土地上杂技艺术的悠久历史。
当宋元运河的漕船划破晨雾时，吴桥杂技艺人将祖传的角抵技艺糅杂重组。他们用晒干的柳条编织成戏法道具，取运河细砂研磨成幻术道具，将市井百态融入表演。
明清时期，京杭大运河的漕运鼎盛，为吴桥杂技注入新的生命力。艺人们沿运河北上南下，“小小铜锣圆悠悠，学套把戏江湖走。南京收了南京去，北京收了北京游”这古老的歌谣，道尽吴桥艺人漂泊演艺的艰辛。
“体粮倒斗”之名，源于其表演形式。斗，作为传统量器，曾是中国粮食体系的核心符号，也是古代经济命脉的象征。《诗经》中“我仓既盈，我庾维亿”的咏叹，描绘的正是粮食满仓的盛景。
“‘体粮倒斗’作为吴桥古彩戏法的代表之一，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和文化背景，它的起源可追溯至几百年前。”张志涛说。“体粮倒斗”的根，深扎在中国农耕文明的沃土中。
当时，粮食是人们赖以生存的根本，与百姓生活息息相关。
“体粮倒斗”最初或许诞生于民间艺人对丰收的祈愿和对粮食的敬畏，在田间地头、街头巷尾，艺人们通过神奇的戏法表演，表达着对富足生活的向往，也为劳作的人们带来欢乐与慰藉。
一斗一乾坤
表演现场
表演开始前，道具是关键。一个普通的斗和一根细棍，以及一堆寻常可见的大米，陈列在表演台上。这些道具看似平凡无奇，实则暗藏玄机。张志涛先是向观众展示斗的构造，斗由木头制成，形状上窄下宽。斗的外部装饰简洁，内部则空空荡荡。
“古时候，斗常用于存放粮食。为了防止粮米发霉，就在装满粮米的斗内插上一根或几根棍子。”张志涛拿着一根棍子缓缓插进大米里，轻轻一提，装满大米的斗竟稳稳地随着棍子被提起来。
这时，台下的观众跃跃欲试。可是，不管观众从什么角度提起木棍，盛满大米的木斗都纹丝不动地立在桌子上。
与观众互动
“咦，怎么回事？你刚才很简单就提起来了。”面对观众的疑问，张志涛轻轻一笑，接过观众手中的木棍，“大家看好了，斗里的米没有动，棍子还是同一根棍子。”张志涛边说边把棍子插入大米中，提起时，斗也“听话”地升起悬空。
现场不断响起掌声，“老师，你收徒吗？”“老师，我想跟你学戏法。”不少观众兴奋地挤到舞台前对张志涛说。
“这个古彩戏法很容易，本质是粮粒间隙的摩擦力和气压差效应的物理原理。”张志涛介绍，而观众无法提起粮斗，是艺人的手在离开木棍时，不着痕迹地旋转了一下木棍，“旋转一下就相当于泄力了，这么做既保持了古彩戏法的神秘，也通过与观众的互动增加表演的趣味性。”
“其实，‘体粮倒斗’跟其他古彩戏法比起来，很简单，但是它的背后却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张志涛说。
“体粮倒斗”是农耕文明的生动缩影，展现着古人与粮食的亲密关系，寄托着对丰收的祈愿与对生活的热爱。斗与粮的互动，是劳动与智慧的结晶，也见证着吴桥杂技艺人的生存哲学。
坚守传承路
36岁的张志涛与“体粮倒斗”的缘分始于童年。他出生在一个杂技世家，爷爷张永和与父亲张玉君都是当地知名的杂技艺人。耳濡目染之下，他对各种杂技表演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从小就看父亲表演戏法，那些神奇的变化让我着迷，心里也埋下了想要学习的种子。”张志涛回忆。然而，学习古彩戏法并非易事，这门技艺对表演者的技巧、手法、力量控制及对道具的理解，都有极高的要求。
张志涛6岁开始，看着父亲教学生古彩戏法时，就守在一旁边看边学。
学习之初，张志涛从最基础的手法开始，反复练习抓握、提拉、翻转等动作。为了掌握道具的机关奥秘，他仔细研究道具的内部结构，拆了装、装了拆，不厌其烦地摸索其中的原理。
“有时候，为了弄清楚一个小小的卡扣如何运作，我会钻研好几天，直到完全弄明白为止。”他说。
然而，在学习的过程中，有收获也有诸多挫折。在张志涛的演出生涯中，就有几次表演让他记忆犹新。
“有一次，我去天津表演古彩戏法变脸。当时，台下有数百名观众，众目睽睽之下，脸谱变不动了，急得我一身的汗。”张志涛说，“父亲告诉我，失败是正常的，每一次失误都是成长的契机，只要坚持下去，不断总结经验，就一定能够掌握这门技艺。” 张志涛深受触动，更加刻苦地练习。
如今，张志涛每周都会在中国大运河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馆表演“体粮倒斗”，向更多人展示这项百年的戏法。除此之外，他也开始思考如何将传统的“体粮倒斗”表演与现代元素相结合，使其更具观赏性和吸引力。
“每当看到观众们惊叹的表情，听到他们热烈的掌声，我就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我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体粮倒斗’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能够传承下去，让更多人了解和喜爱古彩戏法。”张志涛说。